陰暗潮濕的地牢,到處充斥著發霉的氣息。地牢盡頭,壁上點著一盞殘燈,光線黯淡,照得四周景物異常詭異。
白心璇雙手被分開綁在刑架上,低垂著腦袋,秀發凌亂,單薄的內衫臟污不堪,背部的鞭傷還未痊愈,此時又隱隱滲著黑紅的血跡。
她心灰意冷地閉著雙目。這座將軍府,對她來說,猶如地獄。進門不過數日,卻每日飽受煎熬。
如果能夠就這樣死去,也許才是最幸福的解脫……
忽然,“嘭”地聲響,地牢的門被粗暴地踢開。司徒焱手中拎著一個瑟瑟發抖的人,用力一扔,那人就滾落在地。
“小琴?”白心璇睜眼,卻大吃一驚。
“夫人……”小琴爬著到她腳邊,滿臉淚痕,哀戚地喊叫,“夫人,小琴是逼不得已的……”
白心璇心尖一顫,陣陣寒氣自心底升起。是小琴害她?不過十四五歲的小姑娘,看起來這般衷心耿直,難道人心真的如此險惡?
“說!誰指使你這么做的?”司徒焱毫不留情地抬腳踹向跪地的丫鬟,臉色陰沉冷厲。
“將軍……奴婢真的是被逼的……”小琴害怕地顫抖,不敢看司徒焱,緊攥著白心璇的衣擺,哀求道,“夫人,請您原諒奴婢!奴婢也不想的!”
“小琴,到底是誰逼你陷害我?”白心璇氣弱地開口,“你知不知道殺人是要償命的?”
“奴婢沒有殺人!”小琴一驚,慌亂地使勁搖頭,“奴婢只是在茶里下了藥,紫絳主子的死,不關奴婢的事!真的!”
“死到臨頭,還不肯招!”司徒焱冷冷地勾唇,睨向刑架上的白心璇,“該不是你畏罪,才推了這賤婢出來當替死鬼吧?”
白心璇不看他,對他已厭惡至極,只是低眸對小琴問道:“小琴,事關重大,到如今你也無法隱瞞了。到底真相如何,你就都說出來吧!”
“夫人!奴婢不是怕死,紫絳主子真的不是奴婢害死的!”小琴邊哭泣邊哽咽地道,“毒啞林主子是奴婢做的,奴婢甘愿受罰!”
“小琴,為什么你不肯把主謀供出來?我相信你沒有害死紫絳,但誰要你毒啞初云的?”白心璇的眉心緊蹙。小琴身為丫鬟,沒有理由無故去害主子,背后必定有黑手。
“奴婢不能說……”小琴悲泣,圓潤的臉上驚懼地沒有一絲血色,“她……奴婢只有奶奶一個親人了,奴婢不能說……”
“她?她是誰?”司徒焱半瞇黑眸,敏銳地聽出疑點,“是不是有人以你***命,來威脅你?”
“奴婢不能說……不能說……”小琴不斷地重復這句話,既懼又悲地淚如雨下。
“司徒。”地牢門口,突然響起一道慵懶的聲音。
“白黎?我不是叫你回王府了嗎?”司徒焱皺眉。
“如果我回王府了,誰來告訴你真相呢?”白黎搖著羽扇,優雅地步入陰森的地牢。
“你查到什么了?”
“紫絳死于誰手,我還沒查到。不過,林初云的事,我倒是已經查出來了。”白黎斜倚在門邊,姿態悠然閑散,仿佛在游山玩水。
“別賣關子,快說。”司徒焱的兩道劍眉越皺越緊,事情似乎越來越復雜了。
“喏!”白黎合起羽扇,指向小琴,閑閑地道,“就是這個婢女。我查到有個人暗中挾持了她的家人,然后要她下毒毒啞林初云。”
“兇手是我府中的人?”司徒焱的眸光一沉,心中已隱約有數。
“都怪你太風流啊。”白黎戲謔地揚唇,慢條斯理地道,“據我調查所知,你第六個侍妾,名叫林小憂。她是林初云同父異母的妹妹。偏偏你只寵愛姐姐,冷落了妹妹。于是,妹妹心中的妒忌怨憤日積月累,漸漸就心生惡念。”
司徒焱緊抿著薄唇,一言不發。林小憂進府半年,他極少去她的苑落。只因她刁蠻任性,總愛爭風吃醋,胡鬧撒潑。
白黎瞥了他一眼,不理他難看的臉色,繼續如說書般慢悠悠地道:“林小憂見近日將軍府大亂,趁機就買通,哦,不,是威脅嫂子的丫鬟小琴。”頓了頓,他抬眸看向一臉病弱的白心璇,“司徒,你一早就認定了是嫂子毒害紫絳,所以此次也必然不會仔細徹查。林小憂,就是看準了這一點,才敢這么做。”
司徒焱的神色又陰暗了幾分。白黎說的沒錯,但他當著白心璇的面,說這番話,不就是當場讓他難堪?
“白黎,你跟我出來,我有話和你說。”語氣雖是微慍,但司徒焱并未發火。多年摯友,他自然知道他沒有惡意。
“好。不過,司徒,你是不是應該先放了嫂子?”白黎搖著頭嘆氣,“你看看嫂子,都快昏厥過去了。好好一個清秀佳人,被你折磨成這副模樣。”
“紫絳的死,以及洛兒中的毒,白心璇的嫌疑依舊最大。”言下之意,就是不放人。
“你也說是‘嫌疑’了。還未證實之前,你總不能把人先折騰死了吧?”白黎十分無奈,司徒固執的脾性,真是十年如一日。第一印象就決定了他對待一個人的態度。當初在戰場上,言洛兒對他有救命之恩,從此他就對她百般憐愛。
“你放心,我不會濫用私刑。”悻悻然地拋下一句話,司徒焱率先走出了地牢,卻還是沒有下令放了白心璇。
白黎對刑架上的白心璇眨了眨眼,示意她別擔心,他會想辦法幫她。
司徒焱和白黎兩人離開不久,就有一名壯丁進來押走了小琴。
濕冷的地牢之中,只剩下白心璇一人。她疲倦地闔眼,腦中昏沉混沌,慢慢的,陷入了一片黑暗的包圍。
夜,已經很深。
一個身穿白衣的女子,輕輕地走到了地牢外。
一轉說:
暫無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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