意識昏沉之中,忽然感覺背脊一凜,白心璇突地清醒過來。
“你是誰?”她一驚,迷蒙的眼睛剎時變得清明。
“我是言洛兒。”白衣女子輕咳了兩聲,絕麗的臉龐微顯蒼白。
“洛兒姑娘?”白心璇詫異,她怎會來地牢?
“我聽貼身丫鬟說,焱將你關(guān)進(jìn)地牢,所以想來看看你。”女子的咳聲很輕,但卻斷續(xù)不停,顯然身子十分孱弱。
白心璇定定地看著她,地牢里的燭火幽暗,但仍能看清她美麗絕倫的容貌。如此女子,霧鬢風(fēng)鬟,婉兮清揚(yáng),猶如飄逸謫仙。
“你相信不是我在你的食膳中下毒?”白心璇低啞地開口,多個時辰?jīng)]有沾水,她的嘴唇干裂,嗓子嘶啞。
“我相信。”言洛兒的聲音輕柔,卻有一股天生的冷淡。
“為什么?”白心璇疑惑地看著她。身為受害者,她為何會無故相信她?
“直覺。”她淺淺彎唇微笑,儀態(tài)優(yōu)美,風(fēng)姿動人。
白心璇皺眉,雖然美人如畫,但此時的她根本無心欣賞。直覺,那么也就是沒有線索了……
“白姑娘,你不必太擔(dān)心,如若是清白,定有水落石出的一日。”言洛兒出聲安慰。用的卻是“白姑娘”這一稱呼。
顧不得探究細(xì)枝末節(jié),白心璇啞著聲詢問:“洛兒姑娘,你可有查覺到一些蛛絲馬跡?”
她抿唇,沉默片刻才輕輕搖頭,道:“并沒有。”
白心璇失望地低眸。
“咳……咳……”言洛兒掩嘴小聲咳嗽,過了半晌,才又道,“我該回苑了,如果焱發(fā)現(xiàn)我來此,只怕又要怪罪于你。”
白心璇不語,目送著她輕幽慢步地離去。
她,到底是為了什么而來地牢?只是探望?
腦中依然混沌,體內(nèi)高熱不退,沒一會兒,白心璇又陷入了昏迷。她的身子已經(jīng)極虛,這陰濕的地牢,對她來說,是一種無形的刑罰。
……
翌日正午,白心璇醒來時,發(fā)現(xiàn)自己躺在柔軟的床榻上。
“我……在哪?”她想起身,卻渾身軟綿,沒有一絲力氣。
“你終于醒了。”守在床畔的白黎不由地松了一口氣。
“王爺?是你救我出了地牢?”她舉眸環(huán)顧四周,這里并不是浮萍苑。清雅的廂房,擺設(shè)寥寥,不顯奢華,卻很大氣。
“是,我把你帶回了王府。”白黎的語氣中帶著安撫的意味,放柔語調(diào),道,“事不得已,請嫂子見諒。”
“王府?”白心璇極為震驚。
白黎無奈地嘆氣,解釋道:“昨夜司徒出了將軍府,不知去了哪里。而嫂子你又高熱不退,陸老說再這樣下去,恐怕你就……”頓了頓,他避開死字,再道,“所以我就自作主張把你帶了出來。”
其實(shí)他是偷偷攜著她潛出了將軍府,人命關(guān)天,他總不能眼睜睜看著她死在地牢里。
“謝謝你。可是……”她的神色遲疑,卻不愿意提那個男人的名字。
“嫂子放心,司徒那里我自會處理。”白黎揚(yáng)唇一笑,極是自信。司徒那家伙不懂憐惜佳人,他就讓他嘗一次吃醋的滋味。
“可以不要叫我嫂子嗎?”她輕問,眼眸中閃過一絲厭惡。這兩個字令她不得不想起那個人,那個惡魔般暴烈的男人……
“好。”白黎頷首,自床邊的椅中站起身,溫聲道,“你應(yīng)該餓了吧?我讓下人把熱粥端進(jìn)來。你的身子未愈,只能暫時委屈一下,吃些清淡的食物。”
“謝謝你。”她再一次道謝,疲倦地閉目。她算是遇到貴人了嗎?能就此逃過一劫嗎?
“你再對我說謝謝,我可要作揖還禮了。”白黎挑眉,促狹地道。
她沒有睜眼,但是嘴角微微扯動了一下。如果,她的夫君,是這般風(fēng)趣溫柔的男子,那該有多好……
看著她唇角微揚(yáng)的小小弧度,白黎俊美的臉上掠過一絲欣慰。
這個女子,遭遇了這么多折磨,卻并沒有怨天尤人,仍在惡劣的境況下堅持著自己的清白。
她是一塊璞玉,溫婉淳良,卻也堅韌自強(qiáng)。
……
時至傍晚,夕陽西下,余暉染紅半邊天空。
在王府客房的門口,兩個同樣高大挺拔的男子正在爭執(zhí)。
“司徒,你輕點(diǎn)聲。她好不容易才安穩(wěn)地睡著,你別吵醒她。”白黎壓低了音量,不悅地斥道。
“白黎!”司徒焱怒吼,全然把他的話當(dāng)作耳邊風(fēng),“你把我的女人帶回王府,現(xiàn)在還叫我別吵醒她?!”
“誰讓你固執(zhí)得像頭蠻牛。我不救她出來,你現(xiàn)在已經(jīng)可以替她準(zhǔn)備后事了。”白黎沒好氣地道。
“那既然她現(xiàn)在沒事了,你做什么攔著我?”司徒焱怒瞪著他,“我的女人卻住在你的府邸,這成何體統(tǒng)!”
“你的女人,但是你不珍惜,不如送給我吧?”白黎忽地口出放肆之語,漂亮的狹眸微瞇,似是饒有興味。
“不可能!”司徒焱的臉色沉下,語氣變得冷硬,“白黎,我們十多年的交情,如今你卻要為了一個女人與我翻臉?”
“我可沒翻臉。”白黎戲笑,揶揄道,“我看快翻臉的人是你。”
“白黎,我再問你一次,你是不是真的想要白心璇?”司徒焱剛毅冷峻的臉上一片沉凝。白黎一向只愛自由,對于女色并不熱衷,現(xiàn)在他卻為了白心璇跟他開口要人,是否說明他認(rèn)真了?
“是,我要。你給不給?”白黎點(diǎn)頭,一臉認(rèn)真,“司徒,你并不喜歡她,甚至是憎惡她。那么,又何必緊抓著不放手呢?”
“但是紫絳的死,還沒有查出真相。白心璇仍有可能是殺人兇手。”司徒焱緊皺眉頭,他的確不想放手。
“那好吧,等事情查清楚了,我們再來談這件事。”白黎聳了聳肩,只好稍稍妥協(xié)。
“以后的事,以后再說。”司徒焱煩躁地?fù)P起手掌,掌風(fēng)襲向房門,“我現(xiàn)在要帶她回去,你別再攔我!”
“司徒。”白黎并沒有阻止他,只悠悠然地道,“如果你又把人折騰病了,下次我就直接把人藏起來,讓你找也找不到。”
司徒焱舉步的腳一僵,才又重重踏下。該死的白狐貍,居然威脅他!
白黎勾唇輕笑。他并非只是隨口威脅司徒。雖然他不懂也不想懂愛情為何物,但至少他知道什么叫欣賞憐惜。
白心璇的事,他是管定了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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