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晚孟家樹去了哪里,我不得而知。他從房里出去之后,我立刻將房門從里面反鎖住了。困頓交加,我裹著被子蜷縮在床下睡著了。
一覺醒來,天已大亮。孟家是舊式的院子,三間土坯房里,孟老頭住了靠外的一間,中間住的是孟家老大,我這間,算是孟家老二的婚房。
我從房間里走出來,火辣辣的太陽正在頭頂暴曬著。孟家樹不知道去了哪里,院子里也不見孟老頭的身影。只有孟家老大的兒子在院里玩泥巴。他見我從房里出來,也只是扭頭看了我一眼,轉身就跑開了。
我走到孟老頭旁邊的偏房,那里是廚房,房門沒有鎖,我進屋找了點吃的填飽了肚子。為了防止昨晚的事情再次發生,我這次留了個心,將廚房里的鐮刀拿了一把,偷偷地藏在了枕頭底下。
連續兩天,孟家樹晚上都沒有來我的房間,白天的時候,我也沒見過他的身影。孟老頭倒是早出晚歸,扛著鋤頭天天往地里跑。孟家的大兒媳婦露過一次臉,她也是冷冷地看了我一眼,連句話都沒有說。
我不知道是不是新婚夜那天我的舉動,他們是不是都知道了。反正孟家樹不出現,我就可以安心的睡大覺。
第三天早上,我還沒起床,門外就響起了敲門聲,我從睡夢中被吵醒,下意識地裹緊被子,手不由自主地就伸向了枕頭底下的鐮刀。
“秀珍,今天家樹要和你一起回娘家,你來看看這些東西準備的夠不夠?”孟老頭這樣一問,我倒還真是把這事兒給忘了。
新婚三天回娘家,這是定下來的風俗。我趕緊起身,簡單的梳洗打扮了一番。推開門的時候,孟家樹正蹲在廚房門口吃著面條,見我從房里出來,幾乎是下意識就起身就往旁邊挪了挪。
孟老頭親自從廚房里盛了一碗面條端給我,“快吃吧,吃完好回娘家去。”他笑意盈盈地塞在我的手里,我注意到碗底藏著兩個荷包蛋。
我正在吃面條,孟家老大的兒子擠了過來,“爺爺,我也要吃荷包蛋!”他不過才是五歲大的孩子,見我夾起一個荷包蛋塞進嘴里,立刻就跑到孟老頭那里索要了。
“吃什么荷包蛋,去玩你的泥巴。”孟老頭低聲呵斥了一聲,伸手就在孩子的屁股上打了一巴掌。那小家伙不依不饒地非要吃,見孟老頭不肯,一屁股坐在地上就開始嚎啕大哭。
“我的小祖宗,你這是怎么呢?”孟老頭的巴掌剛落下來,孟家老大的媳婦兒就過來了,一把抱起孩子,一個白眼就拋了過來。
“來,嬸嬸把荷包蛋給你!”我用筷子夾起一個荷包蛋,想要遞給那小家伙,孟家老大媳婦兒見了,忙不迭地走過來,鼻翼里發出一聲冷哼,一巴掌落在孩子的光屁股上,抱起他就往回走。
“吃吃吃,你就知道吃,別人吃過的你也要?真是不要臉!”小家伙在她懷里放聲的哭著,她一把掀開門簾子就進了屋。
孟老頭吹胡子瞪眼睛的直搖頭,見我怔在那里,立刻陪笑。
“快吃吧,趕時間呢。”
我抬眼看了孟家樹一眼,他只顧著低頭吃面條,那張臉完全撲在面碗里了,好像剛才發生的事情他根本就沒見著。
吃罷飯,我和孟家樹帶著孟老頭準備好的東西回娘家,我心底并無期待,只是好幾天沒見到我媽,心底甚是想念。
孟家樹一直走在我的后面,可能是我那天一腳踢過去,已經在他的心里留下了陰影吧,他始終離我遠遠的,連話都不敢跟我說。
約莫一個小時的時間,我就回到了娘家,我媽正在地里澆菜,見我和孟家樹回來,趕緊扔掉手里的葫蘆瓢就趕了回來。
“秀珍,家樹,你們回來啦!”我媽滿臉堆笑,一把拉住我的手就我往回走,還不住的回頭看向孟家樹,
“他對你可好?”我媽小聲問了一句,我知道她是怕我受委屈,但這一路走來,孟家樹都是離我遠遠地,表現出一副怯懦的樣子,她似乎看出我在孟家樹面前很是威風。
我沒有做聲,隨著我***腳步朝屋里走,“他呢?”我問的是李老三,他原本就不是我的親爸,除非萬不得已,我從來都不會叫他爸。
何況,這次他賭博將我輸給了孟家,我對他更是恨之入骨。
我媽知道我的心思,只是壓低了聲音,“又出去喝酒去了。你和家樹坐一會兒,我這就去做飯。”
她說著,在圍裙上擦了擦手,就進了廚房開始忙活。孟家樹一個人站在院子里晃悠,我隨著我媽去了廚房。
“跟媽說說,他們對你好不好?”我媽從窗口看到孟家樹在院子里晃蕩的身影,這會兒說話倒是自由多了。
“就那樣。”我坐在灶糖的小凳子上,神色冷漠。關于孟家的事情,我一句話都不想多說,但我知道,我媽想要知道的肯定很多。
“嫁雞隨雞嫁狗隨狗,竟然嫁到了孟家,你就安生過日子。等以后有了孩子,就好了。”我媽用她那套陳舊的婚戀觀開始教導我,而我非常想耳朵能夠在此時屏蔽起來。
“這不是姑爺嘛!”正說著話,就聽到李老三的聲音由遠而近,不知道他是從哪里聽聞我們今天回來的消息,我從窗口望出去,他穿著一件破短袖,拎著酒瓶子搖搖晃晃的就回來了。
孟家樹見到李老三回來,立刻就迎了上去,還討好似地幫他拎著那個酒瓶子。我見了,臉瞬間就黑了。
“爸,您回來啦!”孟家樹那張三瓣嘴又分開了,我覺得惡心,立刻別回頭。
“秀珍呢?”李老三見我沒有出現,左顧右盼開始尋找我的身影,約莫是孟家樹告訴他我在廚房,他便循著這里過來了。
“秀珍,二爸讓你嫁給家樹沒錯吧,你看看他,多懂事。”李老三咧開嘴笑得很是得意,渾身散發著發酵的汗臭味,他打了個酒嗝,一屁股就在廚房門口坐了下來。
我懶得搭理他,一直到吃飯的時間,他自己起身朝飯桌走去,就著那瓶酒,他和孟家樹喝上了。
“家樹啊,秀珍可是個好姑娘,她雖然不是我親生的,但比我親生的閨女還要親,你可要好好的待她。”李老三絮絮叨叨的說個不停。
孟家樹端著酒杯,只顧著不停地點頭,順帶著還幫李老三斟酒。
伊蔻說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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