顧晚轉眸看他,問:“林公子回來了么?”
“回來了。”少年坐在床榻邊緣,微微垂眸,眼尾壓出的弧度長而好看,被碎發遮掩了一點,顯得疏遠又朦朧。
天色漸黑,顧晚點上燭火后也爬上chuáng榻,順便將床簾拉上。
相比較謝宸端正的坐姿,小姑娘盤腿坐在榻上,靠著墻,單手撐著下巴,表情一臉凝重,如果再叼根煙,就像極了街頭有故事的真·男人。
燭火葳蕤,隱隱透過床簾縫隙在兩人臉上落下曖昧的光斑。
靜得可以聽見彼此的呼吸聲。
“你有沒有覺得奇怪?”小姑娘突然皺眉。
謝宸對上她的視線。
“妖怪為什么要捉新婚夫婦,并且要在成婚那晚過來呢……”小姑娘壓低聲音,眼底透出的睿智光芒仿佛毛利小五郎附體。
她停了會兒。
接著突然抬起頭,看著謝宸,臉上是思考者的深沉,她低聲問:“你是不是也有了想法?”
謝宸輕輕蹙眉,他的確是有一個猜想。
顧晚勾唇:“看來我們還是很有默契啊……”
她十指交握抵在額前,這是偵探揭露真相時的標準動作。
“沒錯,真相只有一個。”顧晚這雙看透太多的眼睛倏然凌厲,“這個妖怪想看活春宮!”
“它本著既然要追求刺激就將刺激貫徹到底的原則,看一次不夠它還要每次有人結婚都來看,”顧晚深惡痛絕的批判,“太變態了!”
謝宸:“……”
少年輕輕咬住了唇,雖然還能勉強維持臉上的淡定,但耳根還是慢慢爬上一抹緋色。
他深吸口氣,才將心神穩了下來:“我跟你的猜想不大一樣。”
“哦,你是不是想說可能是因為新人成婚會挑日子,都會選個黃道吉日,日月精華較盛,這天晚上發生肌膚之親的男女,尤其是剛破完璧之身的女子尤其適合拿來修煉?”
顧晚盯著他,略圓的眼眸像是某種乖巧的小獸,看起來無辜又單純。
“……”謝宸面無表情的看著她。
“你難道不是想說這個么?”
“……”
“嗯?”
“……”
謝宸徹底陷入了沉默,只剩冰冷的目光凝在她臉上。
顧晚好整以暇的與他對視。
就這么對視半晌。
顧晚將視線移開,往床簾縫隙瞄了一眼,蹙眉:“這么久妖怪都沒動靜?”
謝宸:“……”
她沉吟片刻,最后猜測:“是不是因為新人洞房都會搞點動靜,但我們沒有?”
“我們要不要也整點動靜?”
謝宸:“……”
顧晚輕挑眉尾,意味深長的問:“怎么,難道是你不行啊?你……”她還想繼續說,少年卻驀地傾身,朝她壓了過去。
下一秒,她的雙手便被鉗制著舉過頭頂,清冽的氣息瞬間將她包裹。
少年人倨傲又冷漠的眉眼,頭一回出現慍怒,他幾乎是咬牙喊出她的名字。
“顧晚!”
少年將她抵在墻上,一手鉗制她,一手狠狠捏著她的下頷,言語間充滿警告意味:“你知不知道對男人說這種話很危險?”
顧晚仰望著他,然后拉長聲音:
“噢——”
謝宸:“……”
“你信不信我現在就把你……”或許是從未說過下流話,少年卡了一會兒,最后干脆放棄,只咽下去冷冷看她。
顧晚認真道:“那你得快點啊,等會兒說不定妖怪就來了,你臉皮這么薄,應該不樂意被它看見吧?”
謝宸:“……”
一種無力感蔓延到四肢百骸,就好像一拳打到棉花上。
他放開顧晚,扭頭去了床榻的另一側。
看著生悶氣的少年,顧晚眸中的復雜情緒稍縱即逝。
這算成功了么?
她微微抿唇。
謝宸的冷漠,他封閉的自我,以及超脫常人的忍耐力,給她的感覺都太熟悉了。
她看到了曾經那個畫地為牢的自己。
就像是不愿出籠的鳥兒,活動的天地只有這一片小小空間,簡直透不過氣。
她不知道是什么心理作祟,或許是將謝宸看成了自己,又或許有點什么別的原因,她想給謝宸一個宣泄情緒的機會。
生氣也好,怨恨也罷,只要能將情緒釋放,都是一種解壓。
壓抑太久,人會垮的。
顧晚眸光微沉,但很快就恢復正常。
她慢慢的挪到少年身邊,輕輕戳他:“生氣了?”
謝宸沒有理她,只是滿臉都寫著“老子不高興。”
這是顧晚第一次看他將不高興表現的這么明顯。
她剛想再說些什么,就突然聽見一聲輕輕的“叩——”
是從床下傳來的。
聲音雖輕,但坐在榻上的人卻聽的十分清晰。
謝宸顯然也聽到了,他微微蹙眉。
“叩——叩——”
有什么東西在敲著床底,兩人甚至能感受到輕微的震動。
“叩——叩——叩——”
床下的東西不緊不慢的敲著。
紅色的燭光將整個洞房浸染,這本是給洞房夜增添曖昧的燭火,現時現地卻如同死神鐮刀上飄忽的血光,讓人不由脊背一涼。
“叩——叩——”
聲音不歇。
顧晚聽著持續快一炷香的敲床聲音,打了個哈欠。
“它敲的不累么?”顧晚看向謝宸,滿臉都是疑惑。
謝宸沒有回答。
小姑娘摸著下巴:“它敲這么久,我們連個招呼都不打,是不是會顯得我們很沒禮貌,很不尊重人啊?”
謝宸這才撩起薄薄的眼皮看她:“你去?”
“不了,我今天比較沒素質,也就客套兩句給它聽聽。”小姑娘懶洋洋的說完就繼續葛優躺,一副要和床底下那東西耗到死的樣子。
床底的聲音也恰巧在她說完話時戛然而止,似乎是陷入某種思考。
然后,過了幾秒——
“砰砰砰——!!!”
“砰砰砰砰砰砰——!!!!”
之前只是敲擊,而如今是猛烈的拍打,聲音大的擱現代絕對算擾民。
顧晚:“……”
“看樣子不管不行啊,”顧晚嘆氣,“既然它這么想和我們認識,不成全它我良心不安。”
她盯著床榻沉默了片刻。
然后,她就從空間掏出一把大斧頭,狠狠朝床榻劈了下去!
“砰——”一聲極大的響聲,床榻瞬間分裂,床底下的東西也無處遁形。
顧晚看著床下的東西,驀然輕笑。
這抹笑意不達眼底,透出三分讓人悚然的涼意。
“嗨,很高興認識你。”
雞小排說:
暫無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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