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這是真的嗎？兒子？”

李桂英渾身顫抖，難以置信。

他們兩個怎么會攪和在一起呢？

家丑不可外揚！這已經(jīng)傳得人盡皆知了么？

李桂英目光灼灼的望著自己的兒子，眼神之中充滿了疑惑，甚至是失望。

“你告訴媽，這是不是真的？”

李桂英深吸了一口氣，一字一句的說道。

“媽，我沒有！”

楊帆面色陰沉，斬釘截鐵。

“沒有？你還敢狡辯？難倒街坊鄰居全都冤枉你了嗎？我怎么生了你這么個敗家子，沒用的東西。這么多年，你為家里做過一件好事嘛？除了好吃懶做，就是到處惹禍，你就是個喪門星。”

楊守國滿臉怒火，指著楊帆罵道。

“除了打架跟惹事，你還會什么？現(xiàn)在竟然還有悖人倫，是不是過幾天你還要去殺人放火？我看你離蹲風眼也不遠了。”

楊守國心里氣的直哆嗦，街坊鄰居的冷嘲熱諷，更讓他說不出的憤怒與心痛。

“做人可以沒出息，但不能做畜生。我兒子既然說沒有，就一定沒有。”

李桂英直視著楊守國說道，寸步不讓。

那一刻，楊帆的心中充滿了溫暖，父親的責罵，母親的守護。

他雖然生氣，但是父親的話，卻一點沒錯，曾經(jīng)那個‘楊帆’，的確夠無恥，夠混賬的。

“你寧愿相信那些外人，也不愿意相信自己的兒子嗎？你寧愿打罵，也不愿意開導嗎？棍棒之下出孝子沒有錯，但有些人也應該因材施教，你除了打罵，就不知道用點別的辦法嗎？難倒你把我打死，就能順了你的意？”

“我說了，我跟我嫂子之間什么事也沒有，你愛信不信，事情還沒弄清楚，就想屈打成招，你是父親還是老地主？”

“殺人不過頭點地，我是你兒子，不是你仇人，今天的我雖然沒出息，但不代表我永遠沒出息。”

“我一定會成為母親的驕傲，成為這個家的榮耀。”

楊帆義正言辭，一頓炮語連珠的反問，讓楊守國一時之間竟然無言以對。

這個逆子，什么時候這么伶牙俐齒，竟然說的這么頭頭是道？

這還是那個不學無術的不孝子？

楊守國沉默了，他的心里，沒來由的一痛，一瞬間，好像蒼老了好幾歲。

“兒子，怎么跟你爸說話呢。”

李桂英拽了拽兒子的衣服說道。

“我沒有錯。”

楊帆說完，轉(zhuǎn)頭上了天臺。

落日余暉，已經(jīng)沉到了山的那邊，他的心情也很沉重。

從前，楊帆對于家沒有概念，因為從小到大，自己就是在孤兒院長大的。

這一世，他開始對家有了新的理解，吵吵鬧鬧，熙熙攘攘，或許這才是人間真實。

煙火氣息，讓楊帆剛開始有些格格不入，但心里，也有些憧憬與期待。

期待這個家，期待這個媽，期待這個時代，期待未來的芳華。

或許自己太過先入為主，思想還停留在那個高高在上的霸道總裁的位置上，但是當他看到楊守國那突然間的失望與悸動，心里難免有些觸動。

家不是爭吵，家是溫暖的地方。

自己剛才的話，十分的犀利，對于父親而言，應該有些過火吧。

楊帆掏出一根中華煙，放在嘴邊，自嘲的笑了笑，并未點燃。

…………

“爸，我跟小帆真的不是你們想象的那樣，我被流氓欺負，為了救我，小帆不顧一切把我護在身下，所以才被打的。我的腳扭傷了，他一路抱著我回來的。”

穆云蘿俏臉之上，布滿淚痕，咬著嘴唇說道。

她之前一直都覺得沒臉見人，但是她跟楊帆是清白的。

楊守國與李桂英對視一眼，全都是一臉慚愧，云蘿從小到大從來都不會說謊的。

“他說的對，或許，我就不是一個稱職的父親。”

楊守國叼著煙卷，掏出火柴，神情難掩失落。

他不想告訴媳婦，自己下個月就要下崗了。

國營工廠改革，體制變動，下崗工人的大潮，也已經(jīng)開始了。

裁員一半以上，不知道多少人要為了生計再度奔波。

自己腿上有疾，哪愿意要這樣的殘疾人呢？

他已經(jīng)打算好了，下崗之后，就跟著一些老伙計，去工地上干苦力。

這個家，還需要他的支撐，男人得有他自己該干的事兒。

他唯一放心不下的，還是楊帆，恨鐵不成鋼，始終難以成事。

弱冠之年，不學無術，日后又當如何養(yǎng)家糊口？

“都是那群亂嚼舌根的女人，整天東家長西家短的，沒事閨女，咱們身正不怕影子斜。媽相信你，也相信帆兒。”

李桂英拉著穆云蘿的手笑著說道。

“媽——”

穆云蘿抱著母親，痛哭流涕。

她心里委屈，被人說三道四，這已經(jīng)不是第一次了，只是以前還沒有這么直接，今天從樓道里回來的時候，就差被人指著鼻子罵她不守婦道了。

一夜無話，第二天一早，收拾心情，楊帆就開始準備去推銷小紅旗了。

眼看離七一黨生日，也就是港城回歸，還有半個月，他必須要提前準備未雨綢繆。

帶著張猛帶過來的一千小紅旗，楊帆開始準備去日雜百貨商店推銷。

這才一晚上就有這么多了，果然金錢趨勢之下，已經(jīng)有人連夜趕制了，為的就是能比別人多賺點手工錢。

“帆哥，你說你要趁這個時候賣小紅旗，算不算發(fā)國難財呀？”

張猛說道。

“滾犢子！狗嘴里吐不出象牙，這是發(fā)國運財知道嘛？國運財！我與祖國同在。”

楊帆笑罵道。

“那要是賣不出去怎么辦呀？”

孟先策也頗為擔憂，整這么多小紅旗，萬一砸手里可咋辦？

“不存在的。”

楊帆抽著煙，傾吐煙圈。

現(xiàn)在人的愛國熱情，遠沒有二十多年后那么高漲，原因無他，很多人尚處于解決溫飽的階段，每天累得要死要活，誰都想好好休息一下。

不像二十多年后，吃穿不愁，娛樂生活豐富多樣，都是祖國的繁榮富強，迅速發(fā)展帶來的，所以愛國熱情也是無比之高。

說句最通俗易懂的，只有吃飽了才有力氣干別的事兒。

楊帆已經(jīng)想好了，為了吊高全縣人民的愛國熱情，楊帆開始準貼大字報宣揚港城回歸了，為了祖國，為了民族，也為了自己的美好生活，這第一桶金，能賺多少錢，在此一舉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