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止是張猛跟孟先策，就連王大川都十分的驚訝，看樣子這個楊帆絕不是一般人呀，他家老爺子，應該也是體制內的，最差也是個大富豪，想要接收國營工廠可不是鬧著玩的。

看楊帆的談吐，不像有假，出手闊綽，更是非比尋常。

能有這番眼光的人，怎么可能會是普通人呢？

就連自己都朝不保夕，更別說那些普通職工了，不過大勢所趨，是任何人都沒有辦法的，只不過有些人早做準備，才有可能置身事外。

不過泥流江里，想要明哲保身，也不是那么容易的，或許用不了多久，他就會像普通人一樣下崗，現(xiàn)在的經理，也可能就是明天看大門的老大爺。

“小兄弟，不知道令尊是哪位？”

王大川笑著問道。

“有些事情王總還是別問了，這種事情我可不敢亂說，體制內的事情我也不懂，就是老爺子讓我問問看，現(xiàn)在遼河縣國營工廠的行情狀況而一切，不過一切都應該還在他掌控之中。下半年應該用不了多久，應該就會下發(fā)通知的。不過這玩意兒，誰說得準呢。”

楊帆神秘一笑，讓張猛跟孟先策看的更是一頭霧水，這帆哥怎么還騙人呢？帆哥也沒跟他說呀，不過孟先策跟楊帆還是比較聰明的，兩個人對視一眼，都是選擇了沉默。

楊帆說的模棱兩可，越是如此，王大川對于楊帆的身份也就越發(fā)的好奇。

這也是楊帆日后的想法，并不算空穴來風。

這一次他也只是先探探虛實而已，等日后賺了錢，他肯定不會放過這一次機會的，國退民進，私企爆發(fā)，就是從97年底開始的，很多的品牌樹立，文化崛起，都在這一刻。

97年杭州馬還在當英語老師，深圳馬也還在給別人當工程師，這個時代，是真正的黃金時代，也是真正崛起于行伍之間最好的機會。

二十世紀末期，比起剛剛改革開放那會兒，機會還要多，因為網絡科技的潮流時代，才剛剛開始。

當然，沒有杭州馬的十八羅漢，楊帆肯定是不敢去觸碰中國黃頁的，沒有深圳馬的科技底蘊，他更沒辦法成就一代科技巨子。

每一個人的成功都不是一蹴而就的，現(xiàn)在的楊帆只有一個想法，搞好實體，至少他還有十年時間，這十年的積累，如果能夠讓他成為千億乃至萬億傳奇的話，或許他就會成為與雙馬并行，與時代賽跑的領路人。

不過現(xiàn)在，他必須要拿下幾十匹布，才能夠去完成原始積累，2000年前，農村城市之間的改革變化非常之大，還沒有完成信息迭代，很多地方都還處于一種相當落后的地步，信息差，就是他成功的關鍵之一！

現(xiàn)在嗶嗶機還沒有普及，大哥大更是稀罕物件，并不是每個人都有錢買萬把塊的大磚頭，那是老板跟身份的象征。

楊帆唯一的底牌，就是他對未來的先知，所以這時候他只能騙了，沒錢沒有原始積累，這才是最艱辛的。

萬事開頭難。

“是我唐突了。”

王大川尷尬的笑了笑。

“我家老爺子是打算給我弄個工廠，百十來萬，讓我練練手，試試看。我不喜歡那些體制內的氛圍，你是知道的王總，年輕人嘛，就是希望自己能夠闖出一片天來，給他看看。”

楊帆一副意氣風發(fā)的姿態(tài)，儼然就是太子爺?shù)哪樱吹耐醮蟠ㄒ彩鞘值募印?/p>

“你放心吧王總，咱們這都是自己人。我肯定跟我家老爺子說說，你這樣的人才，一定不會被埋沒的，到時候就算不能進入國家單位直屬機關，也肯定不會下放的，退一萬步說，我搞個工廠，你給我來當總經理，那還不是一句話的事情嘛。”

這就是畫餅，至少自己身居高位，氣勢不能輸。楊帆現(xiàn)在什么都沒有，只有一張嘴。

王大川心中十分的激動，現(xiàn)在國營工廠，已經進入了生涯末期，而且他也早就聽到了風聲，他們這些虧損之中的工廠，大部分是會破產重組或者直接賣給私人老板的，對于他們這些合同工而言，將會是最為黑暗的一段時期。

“那我在這里，可就多謝楊老弟了。我敬你一杯。”

王大川精神一振，看樣子自己今天這一趟，算是沒白來呀。未雨綢繆，總歸不是壞事，而且就連廠長都說了，恐怕染布廠的命運，已經走到終點了。

這一刻，他早就想過，這兩年就一直在水深火熱之中，就連工資都時常發(fā)不出來。

“客氣了王總，來來來。”

楊帆與王大川觥籌交錯，喝的好不快哉，看的張猛跟孟先策心驚膽戰(zhàn)，尤其是孟先策，這要是被二舅知道了，非扒了他的皮不可。

酒過三巡，菜過五味，這個時候王大川跟楊帆已經開始稱兄道弟了，孟先策老臉通紅，這帆哥也太能吹牛逼了，他以前怎么就沒發(fā)現(xiàn)呢。

但是如今已經上了帆哥的賊船，想下都下不去了。

“最近我也想干出點成績給我家老爺子看看，但是沒辦法呀，老爺子封鎖了我的資金鏈，就連幾十匹布我都拿不出來。真是愁人啊。”

楊帆嘆息一聲。

“這有什么？哥哥我這里有，你要什么布？盡管開口，保管最低價給你。”

“當真嘛？”

楊帆一臉驚喜。

“那是肯定的。”

王大川拍著胸脯說道。

“倒也不多，三十匹紅色的硬紗布就行。”

楊帆說道。

“三十匹紅色的硬紗布。楊老弟要這么多布干什么呀？”

王大川好奇道。

“這你就別管了，怎么？王總還擔心我差你的錢嘛？來來來，張猛，拿紙筆來，寫個欠條。”

楊帆道。

“不用，楊老弟，真不用！”

王大川苦笑道，生怕惹怒了楊帆，如今國營工廠的命運已經是岌岌可危，一旦工廠倒閉，楊帆可能就會成為他唯一的救命稻草了，如果能掛上他們家老爺子的話，那就更不用說了。

這時候王大川肯定得拿出點態(tài)度來，說是投名狀也不為過。

“必須的！這是江湖規(guī)矩，就按八十八塊錢一匹怎么樣？一個月之內，必定連本帶息如數(shù)奉還。我們家老爺子告訴我，錢是王八蛋，沒了還可以再賺，但是絕對不能夠虧欠別人一分錢。一分錢難倒英雄漢，沒錢寸步難行呀。”

楊帆龍飛鳳舞的寫下了一張欠條，王大川對于楊帆跟他們家老爺子也是更為篤定。

“咱們之間還談什么利息，楊老弟還真是性情中人呀。”

雖然嘴上這么說，但是王大川還是小心翼翼收好欠條。

“明天楊老弟就可以去我們染布廠拿貨，來，我敬你一杯，祝你前程似錦。”

“還有件事情，我想拜托王總，二十公分的塑料管，我還需要二十一萬，不知道王總有沒有渠道？”

楊帆笑道。

“這玩意兒好弄，一分錢一根，我之前有個飲料廠的同學，我給你聯(lián)系一下，這件事情包在我身上。”

王大川拍著胸脯應承下來，跟楊帆喝的十分開心，不僅讓他吃下了一顆定心丸，還有五糧液作陪，這頓酒喝的那叫一個通透。

楊帆心里也是非常的高興，先不管王大川怎么樣，這紅布算是騙出來了，紅旗桿也有了，現(xiàn)在萬事俱備只欠東風，只要迅速趕制出來二十萬的小紅旗，搶占市場，而且率先鋪開，那么這第一桶金，距離楊帆就已經不遠了。

“把這盒中華跟這半瓶五糧液給王總拿著，回去喝。”

送別之際，楊帆拍著孟先策的肩膀囑咐道。

“那怎么好意思呢。”

王大川喝的面紅耳赤，滿臉笑容，把中華煙跟五糧液全都揣進了兜里。

吃人家最短，不過看樣子這五糧液跟中華煙，根本就入不了人家公子哥的法眼。

王大川走后，醉意闌珊的楊帆，心中充滿了恍惚，上一世他幾乎天天都是這般紙醉金迷。

獨自倚欄而立，優(yōu)美的音樂聲，回蕩在他的耳畔。

一道熟悉而又略顯稚嫩的身影，出現(xiàn)在他的眼前。